窗外的梧桐叶在秋风中打着旋儿,我望着书桌上那盆新买的绿萝出神。叶片上还沾着水珠,像极了去年冬天那场雪后,我蹲在小区花坛边发现它的场景。
记得那是个飘着细雪的傍晚,我正为数学考试失利闷闷不乐,偶然瞥见花坛角落里蜷缩着几株蔫头耷脑的绿萝。蹲下身才看清,原来它们被积雪压断了茎秆,最粗壮的那根还挂着半片青翠的叶子。我小心翼翼地把它们连根挖出来,裹上棉袄放在窗台,每天用温水和阳光滋养。三个月后,当第一片新叶在暖气片旁舒展开来时,班主任王老师特意把我的绿萝摆在教室窗台最显眼的位置,说这是全班同学集体养护的"幸运草"。
真正让我懂得幸运含义的,是初二那场突如其来的高烧。凌晨三点,额头滚烫得能烙熟鸡蛋,母亲背着我穿过空荡荡的街道。急诊室里,值班护士发现我书包里装着下周要交的物理竞赛报名表,立即联系了正在备战的教练。当我在病床上看到教练发来的视频时,他背后是堆满演算纸的课桌,手指还缠着创可贴:"别担心,我给你补课到比赛结束。"后来我捧着省赛银奖证书冲进病房时,母亲红着眼眶说:"那天你烧得说胡话,还攥着那张皱巴巴的报名表不肯撒手。"
去年深秋在杭州旅游,我因为贪看西湖边的银杏林,误入了条幽深的小巷。暮色四合时手机突然没电,迷路的我被冷雨浇得浑身湿透。转角处飘来熟悉的桂花香,抬头看见穿着蓝布衫的老茶农正收起竹编茶篓。他硬塞给我半块桂花糕,用布满老茧的手绘了张简易地图。后来在茶馆重逢时才知道,这位独居的茶农每天都会在巷口等迷路的游客,"总得有人替天下的父母找孩子"。临别时他往我包里塞了包龙井茶,说这是"给幸运儿留的念想"。
这些散落在时光里的幸运碎片,像星星缀满成长的天空。现在每当我给绿萝浇水,总会想起王老师说的"幸运是给懂得等待的人准备的礼物"。前些日子整理旧物,翻出当年物理竞赛的报名表,背面还留着母亲用红笔写的日期——那正是我发高烧的凌晨三点。窗外的绿萝抽出第七片新叶时,我忽然明白,所谓幸运从来不是命运垂青的恩赐,而是那些在至暗时刻依然愿意为你点亮烛火的人,是困境中依然保持生长的勇气,是相信每颗种子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春天。